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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紙板箱回收價格與去年沒法比，整體起碼少了三成，不過最近價格倒是呈現震蕩上升的情況，行情似乎在好轉。”在南京市建鄴區高廟路附近經營廢品回收生意的黃海峰告訴記者。據廢品之家數據，9月6日，華東市場紙廠廢紙回收價漲跌不一，每噸從下跌20元至上調30元均存在，預計短期內廢紙回收市場窄幅波動、維穩運行。
在業內人士看來，今年以來，廢品回收價格之所以保持低位震蕩，主要是產業鏈上游的紙企目前正處于“低谷”，受成品紙進口關稅臨時清零政策的沖擊疊加“雙碳”規制收緊，國內紙企承壓嚴重。不過，進入9月以后，造紙業似乎出現曙光，太陽紙業（002078）、晨鳴紙業（000488）等多家紙企發布漲價函，宣布對旗下紙品進行提價。有從業者表示，在目前成本改善的前提下提價有利于改善企業競爭力，加之即將進入消費旺季，造紙業有望在今年“下半場”打一個“翻身仗”。
本土紙企遭“外國紙”沖擊
“關稅降低后對我們沖擊太大了，國外價格比我們便宜不少，搶走了不少市場份額。”泰州某紙箱加工企業負責人陳荃表示，上半年平均開工率下降至80%左右，而正常要想盈利開工率必須達90%。
沖擊源于去年12月29日，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辦公室宣布，自今年1月1日起調整我國部分商品進出口關稅，其中一條新的關稅政策將絕大部分成品紙的進口關稅從舊版的最惠國稅率5%—6％下降至零（臨時性政策）。關稅下降讓不少“外國紙”大量涌入，據海關總署統計，今年上半年再生箱板紙累計進口172.8萬噸，同比增長63%；瓦楞紙累計進口173.7萬噸，同比增長49%。
在陳荃看來，“外國紙”價格低廉的主要原因是原材料，“大部分國外造紙商和我們一樣也是用的再生纖維，但他們用的是價格低廉的美廢，然而我國全面禁止美廢進口，也就是說我們面臨的是不公平的競爭。”
面對嚴峻的競爭形勢，不少紙企虧損連連。國內造紙業龍頭山鷹國際（600567）財報顯示，2023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37.48億元，同比下降17.52%；歸母凈利潤為虧損2.71億元，同比由盈轉虧，這是公司十幾年來上半年凈利潤首次虧損。另一家造紙巨頭晨鳴紙業也由盈轉虧，2023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25.65億元，同比下降24.65%；歸屬上市公司股東凈利潤-6.88億元，由盈轉虧。
外貿商趙亭楓認為，“只能說造紙業是被誤傷了，年初進口關稅的臨時變化實際上是關稅戰略性調整，大約涉及幾千種商品進口關稅降到零，有促進外貿發展的考慮。”
趙亭楓也坦承，對海外紙企和相關外貿從業者來說是個“福音”，以成品紙為例，東南亞進口成本每噸大概在2100元至2200元，而國內紙企成品每噸價格在2700元至3200元，加之外貿業整體情況低迷，從東南亞進口的到港成本僅在100元/噸左右。趙亭楓表示：“無論怎么算，‘外國紙’都極具競爭力，所以今年紙制品相關進口代理業務出現了一波高峰。”
“提價潮”有望提振業績
在“外國紙”的大舉流入下，本土紙企不得不降價“迎戰”，上半年多款紙制品價格一跌再跌，尤其5月中旬，部分紙制品價格出現了每日一跌的情況。不過，隨著外部沖擊趨于穩定后，紙制品價格也出現了拐點。8月中下旬，先是廢黃板紙價格止跌反彈，截至8月31日，國內A級廢黃板紙均價為1518元/噸，較8月初上漲1.4%，讓在行業“寒冬”中堅守了半年多的從業者們看到了曙光。
之后，瓦楞紙、白卡紙、白板紙、銅版紙、雙膠紙等紙種也加入漲價行列，部分上市紙企也相繼發布了9月的漲價函。8月25日，玖龍紙業宣布，鑒于近期造紙原輔料成本居高不下，產品價格長期背離產品價值，公司決定從9月1日起，白卡紙系列產品價格上調200元/噸。同時，博匯紙業（600966）也在發送給客戶的漲價通知中表示，因近期原材料價格上漲，致使生產成本增加，自9月1日起，公司生產的所有卡紙類產品在目前售價基礎上上調200元/噸（含稅）。此外，金光集團、晨鳴紙業、萬國紙業等也宣布提價200元/噸。
“現在提價應該是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是即將進入傳統紙制品消費旺季，二是出于對經濟政策的積極預期。”昆山一紙企負責人告訴記者，疊加漿價下行，造紙業下半年業績應當會有不小的改善。
山鷹國際也表達了樂觀預期，下半年，預期社會終端需求全面復蘇，結合國內經濟的結構化復蘇，經過上半年的毛利修復，預計將回歸正常的盈利水平。東方證券也表示，近期紙漿價格已回落至歷史低位，特種紙龍頭成本壓力充分釋放，行業供需格局相對穩定的背景下紙價韌性較強，短期盈利彈性充足。
有業內專家表示，作為宏觀經濟“晴雨表”，造紙業回暖速率主要取決于經濟形勢回升向好情況。隨著各地強化經濟刺激政策，如8月31日，江蘇省發布的《關于經濟持續回升向好的若干政策措施》，將促進市場預期改善，有利于紙企復蘇。
“雙碳”規制亦是雙刃劍
與此同時，面對大量流入的“外國紙”，紙企也找到了應對之道——ESG。據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2023年8月，A股造紙和紙制品行業中有至少19家紙企披露了2022年社會責任報告或ESG報告，總體披露率過半，向綠色發展轉型已成為行業共識。
仙鶴股份（603733）在2023年半年報中表示，公司積極響應國家“碳達峰”“碳中和”的戰略部署，結合造紙行業特點，已率先開啟“碳中和”布局，開展“碳匯”開發。公司深入貫徹國家節能環保政策，優化生產工藝和流程，以提高低碳生產水平。晨鳴紙業將堅定不移走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之路，實現從“一棵樹”到“一張紙”的林漿紙全產業鏈布局，積極推行清潔生產，大力實施節能減排。
采訪中，多位業內人士表示，作為傳統高耗能企業，造紙業面臨著較高的節能減排標準，這樣導致企業面臨較大的成本壓力，初期不少企業并不理解。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業內現已達成共識，從品牌形象、可持續發展來看，低碳化帶來的仍是正向回報。
“從外貿的角度出發，‘雙碳’規制是一把雙刃劍，雖然短期提高了國內企業的成本，但也是一種軟性的貿易壁壘，可以阻擋外部高耗能紙制品的進入。”趙亭楓表示，一旦造紙業被正式納入全國碳市場，那“外國紙”的沖擊會有所減緩，“此前的沖擊一定程度上也是好事，既能起到優勝劣汰的作用，也能迫使國內紙企加速轉型。”
對于目前造紙業的低碳化發展，中國造紙協會理事長趙偉認為，一方面，行業要在2030年以后，盡力爭取行業功能的技術突破，為替代能源大幅取代化石能源做好理論和技術上的儲備；另一方面，要力爭通過加大植樹造林提高生物質能源比例、節能技術改造提高熱的聯產效率、淘汰相對落后產能和適度控制新增產能，來確保達峰后碳排放逐步降低。